楚狂接舆歌

凤兮凤兮何德之衰也。
来也不可待。
往事不可追也。
天下有道。
圣人成焉。
天下无道。
圣人生焉。
方今之时。
仅免刑焉。
福轻乎羽。
莫之知载。
祸重乎地。
莫之知避。
已乎已乎。
临人以德。
殆乎殆乎。
画地而趋。
迷阳迷阳。
无伤吾行。
吾行却曲。
无伤吾足。

凤兮凤兮何德之衰也。
来也不可待。
往事不可追也。
天下有道。
圣人成焉。
天下无道。
圣人生焉。
方今之时。
仅免刑焉。
福轻乎羽。
莫之知载。
祸重乎地。
莫之知避。
已乎已乎。
临人以德。
殆乎殆乎。
画地而趋。
迷阳迷阳。
无伤吾行。
吾行却曲。
无伤吾足。

  孔子生活的春秋末年,是我国社会由奴隶制向封建制过渡的时期。这是一个新旧生产关系进行激烈博斗、阶级斗争空前尖锐的动荡时代,用孔子的话说则是“礼崩乐坏”。 面对“礼崩乐坏”的社会现实儒道两家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儒家主张积极入世,力挽狂澜,通过恢复“周礼”来平治天下;道家则认为,仁、义、礼、乐,这是以启奸诈而乱天下。因此,对丑恶虚伪的客观现实,他极尽嬉笑怒骂之能事,进行辛辣的讽刺和无情的揭露与鞭挞。这首载于《庄子·人间世》的《楚狂接舆歌》便生动地体现了儒道两家社会思想的交锋。 以“祸重乎地,莫之知避”为界,这篇作品可分为前后两部分来理解。 “凤兮,凤兮,何如德之衰也。”作品一开篇,便对孔子进行了善意惋惜的讥讽:人们不是把你孔老夫子比作鸟王“凤”吗?可像这胸怀远大的“凤”,面对人欲横流、卑污遍地的社会现实,又能干些什么呢?这既是对孔子进行了讥嘲,也将如何面对现实这一重大课题提了出来,为后文两种思想交锋张本。 对于这一重大课题,儒道两家的答卷是很不一致的,这也正是他们两家思想分歧的焦点和根本。面对人欲横流、世风日下的现状,儒家认为这是“礼崩乐坏”的结果。因此,只要“克已复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所以他们说:“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论语·微子》)但道家却不这样看。他们认为,“方今之时,仅免于刑焉”。当今世道已经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能活下来就已十分庆幸了!世道决不可能好转。

  由于对现实估价的尖锐对立,儒道两家便怀抱着截然不同的生活态度。儒家认为:“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正因为君昏民瘼,世风日下,我们才应该挺身而出,投身社会,匡时救世,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业绩来。简而言之,便是“入世”、“有为”;道家却认为,“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一切匡时救世的企图,都只能是天真烂漫的幻想,都只能是白费劲。因此,他们主张超脱于污时浊世,寻求自身的心灵圣洁。简言之,便是“出世”、“无为”。一个说“犹可追”,一个说“不可追”,就如背道而驰的两列火车,肯定是越走便离轨道越远。这正是他们思想分歧的症结所在。 作品的后半部分,便是在批判儒家“可追”错误的基础上,劝谏孔子抛弃“入世”、“有为”的幻想,与他们道家一起,走“出世”、“无为”之路。 首先,作品以智者的口吻开导说:“已乎,已乎!临人以德。殆乎,殆乎!画地而趋。”算了吧,你还是算了吧!你真以为凭你的所谓“德行”便可以管好百姓,治好国家,进而谋得个太平盛世吗?别那么天真了,这是根本办不到的事!你如果仍然执迷不悟、一意孤行,你这种画地作迹,作茧自缚的蠢事,那可就太危险了。这样,便进一步批驳了儒家“有为”生活态度的不可取,为后文宣讲自己的“无为”思想作好了坚实的铺垫。 既然“临人以德”是行不通的,那么,路又该怎么走。别忙,路还是有的:“迷阳,迷阳,无伤吾行!”人生难得是糊涂。咱就装疯佯狂,想说便说,要骂便骂。这既能取得心理平衡,又可保全自家的本性。这真是一条典型的去污出浊,超然世外的理想之路。 “吾行郤曲,无伤吾足。”儒家志在“入世”,道家以为此路不通。但他们也清醒地看到,在“仅免于刑”的黑暗世界里,他们选择的“出世”之途也并不平坦宽广,这不过是一条崎曲的小径罢了。走这种坎坷小路,也得小心翼翼。可见,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在这里,庄子便是这样沉痛而深刻地对黑暗现实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批判的。这与《诗经·正月》的“谓天盖高,不敢不局;谓地盖厚,不敢不踏”可谓异曲同工。 由此可见,这首深深打上庄氏印记的《楚狂接舆歌》,与《论语·微子》篇中的同题作品是大相径庭。它不仅准确地反映了庄子愤世嫉俗、抵触现实的生活态度,更生动地传达出庄子作品汪洋恣肆,辛辣深刻,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风格特色。通过似狂若颠的一曲“疯歌”,楚狂接舆这一狂放不羁、恣意任性的狂生形象也便呼之欲出。歌如流水行云、似雷鸣电闪,既闪烁思想的绚丽光采,又浇人胸中块垒。人们只知庄周散文独步一时,彪炳日月,殊不知他还勘称一流诗翁。如果我们对诗中表达的出世思想不求全责备,那这首《楚狂接舆歌》便的确是一首难得的好诗。

参考资料

  • 1、楚狂接舆歌(《庄子·人间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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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

  孔子生活的春秋末年,是我国社会由奴隶制向封建制过渡的时期。这是一个新旧生产关系进行激烈博斗、阶级斗争空前尖锐的动荡时代,用孔子的话说则是“礼崩乐坏”。 面对“礼崩乐坏”的社会现实儒道两家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儒家主张积极入世,力挽狂澜,通过恢复“周礼”来平治天下;道家则认为,仁、义、礼、乐,这是以启奸诈而乱天下。因此,对丑恶虚伪的客观现实,他极尽嬉笑怒骂之能事,进行辛辣的讽刺和无情的揭露与鞭挞。这首载于《庄子·人间世》的《楚狂接舆歌》便生动地体现了儒道两家社会思想的交锋。 以“祸重乎地,莫之知避”为界,这篇作品可分为前后两部分来理解。 “凤兮,凤兮,何如德之衰也。”作品一开篇,便对孔子进行了善意惋惜的讥讽:人们不是把你孔老夫子比作鸟王“凤”吗?可像这胸怀远大的“凤”,面对人欲横流、卑污遍地的社会现实,又能干些什么呢?这既是对孔子进行了讥嘲,也将如何面对现实这一重大课题提了出来,为后文两种思想交锋张本。 对于这一重大课题,儒道两家的答卷是很不一致的,这也正是他们两家思想分歧的焦点和根本。面对人欲横流、世风日下的现状,儒家认为这是“礼崩乐坏”的结果。因此,只要“克已复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所以他们说:“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论语·微子》)但道家却不这样看。他们认为,“方今之时,仅免于刑焉”。当今世道已经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能活下来就已十分庆幸了!世道决不可能好转。

  由于对现实估价的尖锐对立,儒道两家便怀抱着截然不同的生活态度。儒家认为:“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正因为君昏民瘼,世风日下,我们才应该挺身而出,投身社会,匡时救世,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业绩来。简而言之,便是“入世”、“有为”;道家却认为,“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一切匡时救世的企图,都只能是天真烂漫的幻想,都只能是白费劲。因此,他们主张超脱于污时浊世,寻求自身的心灵圣洁。简言之,便是“出世”、“无为”。一个说“犹可追”,一个说“不可追”,就如背道而驰的两列火车,肯定是越走便离轨道越远。这正是他们思想分歧的症结所在。 作品的后半部分,便是在批判儒家“可追”错误的基础上,劝谏孔子抛弃“入世”、“有为”的幻想,与他们道家一起,走“出世”、“无为”之路。 首先,作品以智者的口吻开导说:“已乎,已乎!临人以德。殆乎,殆乎!画地而趋。”算了吧,你还是算了吧!你真以为凭你的所谓“德行”便可以管好百姓,治好国家,进而谋得个太平盛世吗?别那么天真了,这是根本办不到的事!你如果仍然执迷不悟、一意孤行,你这种画地作迹,作茧自缚的蠢事,那可就太危险了。这样,便进一步批驳了儒家“有为”生活态度的不可取,为后文宣讲自己的“无为”思想作好了坚实的铺垫。 既然“临人以德”是行不通的,那么,路又该怎么走。别忙,路还是有的:“迷阳,迷阳,无伤吾行!”人生难得是糊涂。咱就装疯佯狂,想说便说,要骂便骂。这既能取得心理平衡,又可保全自家的本性。这真是一条典型的去污出浊,超然世外的理想之路。 “吾行郤曲,无伤吾足。”儒家志在“入世”,道家以为此路不通。但他们也清醒地看到,在“仅免于刑”的黑暗世界里,他们选择的“出世”之途也并不平坦宽广,这不过是一条崎曲的小径罢了。走这种坎坷小路,也得小心翼翼。可见,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在这里,庄子便是这样沉痛而深刻地对黑暗现实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批判的。这与《诗经·正月》的“谓天盖高,不敢不局;谓地盖厚,不敢不踏”可谓异曲同工。 由此可见,这首深深打上庄氏印记的《楚狂接舆歌》,与《论语·微子》篇中的同题作品是大相径庭。它不仅准确地反映了庄子愤世嫉俗、抵触现实的生活态度,更生动地传达出庄子作品汪洋恣肆,辛辣深刻,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风格特色。通过似狂若颠的一曲“疯歌”,楚狂接舆这一狂放不羁、恣意任性的狂生形象也便呼之欲出。歌如流水行云、似雷鸣电闪,既闪烁思想的绚丽光采,又浇人胸中块垒。人们只知>庄周散文独步一时,彪炳日月,殊不知他还勘称一流诗翁。如果我们对诗中表达的出世思想不求全责备,那这首《楚狂接舆歌》便的确是一首难得的好诗。>

参考资料

  • 1、楚狂接舆歌(《庄子·人间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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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称无名氏,是指身份不明或者尚未了解姓名的人。源于古代或民间、不知由谁创作的文学、音乐作品会以佚名为作者名称。 ► 401篇诗文► 10条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