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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阴书屋图记

  吾师江阴季先生,自名其寓舍曰”槐阴补读之室“,而属人为之图。图成于道光癸卯之厦,时先生方官内阁学士,职思简易。曰”补读“云者,以为统学不夙,仕优而后补之,谦退之词也。是年冬,先生视学安徽。三年还朝,则已掌吏部,或摄户部。又督游于潞河,厘盐于天津,荡涤田赋积亏于两浙。庶政倥偬,刻无暇晷,间遂有巡抚山西之命。于是先生手图而告国藩日:”吾昔名吾居室而图之也,将以读吾书也。今五六年间,腐精于案牍,敝形神于车尘马足。曩之不逮,竟不克补。则今之悔,又果可补于后日乎?子为我记之,志晋疚焉。

  国藩尝览古音多闻之君子,其从事文学,多不在朝班,而在仕宦远州之时。虽苏武、黄庭坚之于诗,论者谓其注京之作少逊,不敌其在外者之珠绝。盖屏居外郡,罕与接对,则其志专,而其神能孤往根绝于无人之域。若处京师浩穰之中,视听旁午,甚嚣而已矣,尚何精诣之有哉?我朝大儒林兴,号为迈古。然如瞧州汤公、仪封张公、江阴杨公、高安朱公、临桂陈公、合河孙公数贤人者,大抵为外吏之日多,宦京朝之日少。即在京朝,其任职也专,其守法也简,亦常日有馀光,人有馀力。今六部科条之繁,既三倍于百年以前。而先生之所历,或一身而兼数职,一岁而更数役。每夕丑初趋离宫,待漏尽午而后返。曹官白事、判牍,莫夜不休。又以其间宾接生徒,宴会寮友,伺隙以求终一卷焉而不可得。视数贤人者之处京朝时,势固不悻矣。此先生所用为恍然也。今者先生持节山西,政成而神暇,尽发遗编以补素愿。盖将与数贤人者角其实而争其光。而国藩忝窃高位,乃适蹈先生之所疚。往者不可偿,来者不可必。故略述时事,令异世官朝籍者有考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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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归震川文集后

  近世缀文之士,颇称述熙甫,以为可继曾南丰、王半山之为之。自我观之,不同日而语矣。或又与方苞氏并举,抑非其伦也。盖古之知道者,不妄加毁誉于人,非特好直也。内之无以立诚,外之不足以信,后世君子耻焉。

  自周《诗》有《崧高》、《保民》诸篇,汉有“河梁”之咏。沿及六朝,饯别之诗,动累卷帙。于是有为之序者。昌黎韩氏为此体特繁,至或无诗而独有序;骈拇枝指,于义为已侈矣。熙甫则不必饯别而赠人以序;有所谓贺序者,谢序者,寿序者。此何说也?又被所为,抑扬吞吐,情韵不匾者,苟裁以义,或皆可以不陈。浮芥舟以纵送子蹄涔之水,不复忆天下有回海涛者也。神乎?味乎?徒词费耳。然当时颇崇茁轧之习,假齐梁之雕琢,号为力追周秦者,往往而有。熙甫一切弃去,不事涂饰,而选言有序,不刻画而足以昭物情,与古作者合符,而后来者取则焉,不可谓不智已。人能宏道,无如命何!藉熙甫早置身高明之地,闻见广而情志阔,得师友以辅翼,所诣固不竟此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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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唐先生南归序

  古者道一化行,自卿大夫之弟子与凡民之秀,皆上之人置师以教之。于乡有州长、党正之格,于国有师氏、保氏。天子既兼君师之任,其所择,大抵皆道艺两优,教尊而礼严。弟子抠在趋隅,进退必慎。内以有所惮而生其敬,外缉业以兴其材。故曰:”师道立而善人多。“此之谓也。

  周衰,教泽不下流。仲尼于诸候不见用,退而讲学于谦泗之间,从之游者如市。师门之盛,振古无传。然自是人伦之中,别有所谓先生、徒众者,非长民者所得与闻矣。仲尼既没,徒人分布四方,转相流衍。吾家宗圣公传之子思、孟子,号为正宗。其他或离道而专趋于艺,商瞿授《易》于臂子弓,五传而为汉之田何。子夏之《诗》,五传而到孙卿,其后为鲁申培。左氏受《春秋》,人传而至张苍。是以两汉经生,各有渊源。源远流歧,所得渐纤,道亦少裂焉。有宋程子、朱子出,绍孔氏之绝学,门徒之繁拟于邹鲁。反之躬行实践,以究群经要旨,博求万物之理,以尊闻而行知,数百千人,粲乎彬彬。故言艺则汉师为勤,言道则来师为大,其说允已。元明及我朝之初,流风末坠。每一先生出,则有徒党景附,虽不必束修自上,亦循循隅坐,应唯敬对。若金、许、薛、胡、陆稼书、张念艺之俦,论乎其德则暗然,讽乎其言则犁然而当理,考乎其从游之徒,则践规蹈矩,仪型乡国。盖先王之教泽得以仅仅不斩,顽夫有所忌而发其廉耻者,未始非诸先生讲学与群从附和之力也。《诗》曰:”风雨如晦,鸡鸣不已。“诚珍之也。今之世,自乡试、礼部试举主而外,无复所谓师者。间有一二高才之士,钩稽故训,动称汉京,闻老成倡为义理之学者,则骂讥唾梅。后生欲从事于此,进无师友之援,退犯万众之嘲,亦遂却焉。

  吾乡善化唐先生,三十而志洛闽之学,特立独行,诟讥而不悔。岁庚子以方伯内召为太常卿。吾党之士三数人者,日就而考德问业。虽以国藩之不才,亦且为义理所薰蒸,而确然知大闲之不可逾。未知于古之求益者何如,然以视夫世之貌敬举主与厌薄老成,而沾沾一得自矜者,吾知免矣。

  丙午二月,先生致仕得请,将归老于湖湘之间。故作师说一首,以识年来向道之由,且以告吾乡之人:苟有志于强立,未有不严于事长之礼,而可以成德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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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侍讲缺呈请谢恩状

  新补翰林院侍讲、充四川正考官曾国藩为呈请代奏,恭谢天恩事: 八月初三日,接到知会,转准吏部咨称:七月十五日奉旨,曾国藩准其补授翰林院侍讲,钦此。 窃国藩楚省菲材,山乡下士。西清待漏,惭四术之多疏;东观校书,尤三长之有忝。本年三月初十日廷试翰詹,猥以芜词,上邀藻鉴。列置优等,授翰林院侍讲。沐殊宠之逾恒,俾迁阶以不次。旋于六月二十二日,奉命充四川乡试正考官。温纶再捧,寸衷之惶悚弥深;使节初持,万里而驰驱未已。乃复荷高深之宠,俾真居侍从之班。愧屡沐夫鸿施,曾无坠露轻尘之报;惟勉勤乎蛾术,益凛临深履薄之思。所有国藩感激下忱,理合呈请代奏,叩谢天恩!谨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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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本堂

  读古书以训诂为本,作诗文以声调为本,事亲以得欢心为本,养生以少恼怒 为本,立身以不妄语为本,治家以不晏起为本,居官以不要钱为本,行军以不扰民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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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璧斋先生六十寿序

  庄子曰:”木以不材自全,雁以材自保,我其处材不材之间乎?“旨哉斯言!可以寿世矣。虽然,抑有未尽也。此其中有天焉。魁岸之材,有深自韬匿者,去健羡,识止足,天乃使之驰驱后先弹精竭力而不能自怡;有锐意进取者,天或反厄之,使之蓄其光采,以昌其后而永其年。迹似厄之,实则厚之。材,钓也,或显而吝,或晦而光,非人所能自处也,天也。我年伯壁斋先生,天之处之殆厚矣哉!先生少读书,有大志。既冠,补博士弟子员,旋以优等食饩。屡踬场屋,贡人成均。试京兆,仍绌。权当阳校官数月,儒术济济,翕然景从。其居乡也,外和而中直,不恶而人畏之。优伶杂剧,至不敢入境。谚曰:”桃李无言,下自成蹊。“直其表而影曲者,吾未之闻也。先生孝友可以施于政,尊行可以加入。课徒而得,与校而上慕附,处于乡而不肖知劝,此天予以有用之材也。使得所藉手,舞长袖而回旋,其展布当何如?顾乃蹭蹬棘闱,连不得志。前岁己未,恭遇栗恩,臣僚得荣其亲。维时先生之家嗣观亭前辈,既由翰林官西曹,两世封赠如例。而先生犹以有事秋试,迁延不得请。于是先生橐笔乡闱,十馀役矣。从游之士得其口讲指画,或皆扶摇直上。而现亭前辈昆仲皆得庭训,而翔步词林,后先辉映。独先生黜抑良久,曾不一骋骐骥不足,固可解乎?夫以先生之德之能,于科名何与轻重?其达观内外,何尝不明青紫如糠秕?然终不自画,诚欲有所白于时,而又恶夫庸庸者,一蹶而不复振,乃借恬退之名,以文陋而售其巧。故思有以厉之耳。以志则如彼,以遇则如此,此岂尽有司之咎哉?盖所谓天也。天者,可知而不可知,无可据而自有权衡。昆山之玉,邓林之大木,生非不材也。贡之廊庙,非不贵也。凿之、琢之,寻斧纵之,剖其璞,伤其本,向之润泽而轮囷者,荡然无馀。天欲厚之,则不如韫于石而光愈远;丛之丰草之中而荫愈广,而枝愈蕃。向使先生假鸿渐之羽,激昂云路,扬厉中外,拒不快于志而裨益于时?而所发既宏,所积渐薄,天与于前,或断于后。精神有时而竭,福荫有时而单,是亦琢玉研木之说也。谓能优游林泉,颐神弥性,如今日也乎?谓能泽流似续,光大门阀,如今日也乎?本年某月,先生六十寿辰。次嗣君雨山,与余为同年发,谬相知爱。将称觞介寿,嘱余以言侑爵。吾闻君子之事亲也,可以无所不至。独称其亲之善,则不敢溢词以邻于诬。君子之于友也,四人,季者早殇,二长者并穷约不得怡。独朱氏妹所处稍裕,而少遘痼疾,又离娩厄以死,何命之不淑也!妹卒以八月晦日,不逾月而吾祖母弃养。国藩窃禄京朝,发一家书而两遭期功之丧,又何痛也!于是泣识其略,使咏春追埋清幽,且叙其内外家之系而声以铭诗,以宣吾悲。铭曰: 有女曾姓圣为宗,父班泮水祖辟雍。两世大夫帝褒封,母江夫人劬且恭。鞠兹惠质艰厥从,嫔朱其先国比莒。纳夫方轨辔如组,君舅镇湘乡所举。铭者母兄涤生父,滥羼朝官无寸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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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箴

  巧言悦人,自扰其身;闲言送日,亦搅女神。解人不夸,夸者不解。道听途说,智笑愚骇。骇者终明,谓女贾欺;笑者鄙女,虽矢犹疑。尤悔既丛,铭以自攻。铭而复蹈,嗟女既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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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之生贤人也,大抵以刚直葆其本真,其回枉柔靡者,常滑其自然之性,而无以全其纯固之天,即幸而苟延,精理已销,恒干仅存,君子谓之免焉而已。国藩尝采辑国朝诸儒言行本末,若孙夏峰、顾亭林、黄梨洲、王而农、梅勿庵之徒,皆硕德贞隐,年登耄耋,而皆秉刚直之性,寸衷之所执,万夫非之而不可动,三光晦、五岳震而不可夺。故常全其至健之质,跻之大寿而神不衰。不似世俗孱懦竖子,依违濡忍,偷为一切,不可久长者也。

  同年生陈君仲鸾与余交十余年,每相与议论平生,慷慨不挠。或品第当世人伦,意所不可,睥睨讥切,无所复忌。同人或谓仲鸾居吏阔别曹司,身处卑冗,更事未深,宜其嚣嚣不绌;若移置要地,稍稍练习文法,亦且破觚而为圆矣。既而仲鸾果以考第入直率机,而戆直发愤,芒角森然,曾不减其曩者之旧。吾乃私怪生民刚直之性,其禀之有厚有薄,未可以一概度量也。

  间辄与仲鸾语家世之计,及太公、太母之行。仲鸾为余言封翁荫酿召先生,生而伉爽,屡经艰险,履之如夷。遇人有心所不许,虽豪贵人必唾弃之。即心之所许,虽孤婺卑贱,必引而翼之,愈穷厄,愈礼敬与均。自亲族州闾,皆服其诚信,远近纷难,就之决遣,凡所论断,久而辄应。封母高太恭人,祗顺惇笃,尊尚节义,盖皆有刚直之风。然后知仲鸾之激烈不阿,虽受性独厚。亦其禀之庭闱者,岁渐月染,涵濡之久而不自知也。人固视乎所习,朝有媕婀之老,则群下相习于诡随;家有骨鲠之长,则子弟相习于矩矱。倡而为风,效而成俗,匪一身之为利害也。

  今年八月,为先生暨太宜人七十生日,年家之子,同官之良,咸称觞仲鸾之邸第,作为诗篇,以祝难老。属国藩为之序,余乃略述平昔与仲鸾言论大指,以著先生之节概,因推国初诸儒以刚直而享大年者,为先生致善祷之谊,亦使世之君子,闻之而有所警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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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大瓠号丰硕,酌水盛浆百不适。丈夫身手岂不良,沈没诗篇真可惜。

嘐嘐道古无一符,画脂工夫竟何益。我昔镂肝好苦言,今来百忧颇冰释。

誓将辍轸收哀弹,不唱君家行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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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闻西蜀甚陆梁,驱人大邑如驱羊。群揭竿旌过都市,广开林薮收畔亡。

新市下江颇窃发,左溪横水还披猖。州家上名使家纵,昔我经过心繁伤。

太平风尘亦如此,胡不上书达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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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舜藏弓苍梧野,我家正度南岳下。眼看乡井多誉髦,凌周郭李皆健者。

何郎苍老孙郎少,君合众铜付一冶。楚人自古工语言,湘流到今悼屈贾。

褊夫例缚文字禅,剑头一吷真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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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送归客,情抱难为佳。老彭复去我,内抚焉所偕。

往予初遇子,睇睐无等侪。鹰眼回高秋,势不甘尘埃。

自言困乡国,横被口语猜。绛侯畏牍背,田甲欺死灰。

脱身来洛下,稍摄惊魄回。风波一震薄,万事何有哉。

雄篇忽枉我,峻句何崔嵬。险拔肝胆露,忧患才地开。

终然达紫气,幽狱难可埋。男儿要身在,百忤宁足摧。

临歧不知报,努力乾深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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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雅沦正音,筝琶实繁响。杜韩去千年,摇落吾安放。

涪叟差可人,风骚通肸蛮。造意追无垠,琢辞辨倔强。

伸文揉作缩,直气摧为枉。自仆宗涪公,时流颇忻向。

女复扬其波,拓兹疆宇广。大道辟榛芜,中路生罔两。

孱夫阻半途,老大迷归往。要当志千里,未宜局寻丈。

古人已茫茫,来者非吾党。并世求人难,勉旃各慨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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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儒阁阁蛙乱鸣,亭林老子初金声。昌平山水委灰烬,可怜孤臣泪纵横。

东西南北辙迹遍,断柯缺斧终无成。独有文章巨眼在,北斗丽天万古明。

声音上溯三皇始,地志欲掩四子名。丈夫立言要须尔,击瓮拊缶乌足鸣。

嗟余孱退昏庸百不力,付与四海刘传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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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郎三十甘蒿莱,荷著书真豪哉。郭生辞我还乡国,东游章贡啖红埃。

跌宕江山要诗句,倾倒怀抱须樽罍。此间颇似酺池寺,但少晁张跫然来。

朝饥夕渴不可解,安得银潢倒落注金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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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梅伯言 其一

隘巷萧萧劣过车,蓬门寂寂似逃虚。为枸不愿庚桑楚,争席谁名扬子居。

喜泼绿成新引竹,仍磨丹覆旧仇书。长安挂眼无冠盖,独有文章未肯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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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梅伯言 其二

单绪真传自皖桐,不孤当代一文雄。读书养性原家教,绩学参微况祖风。

众妙观如蜂庤蜜,独高格似鹤骞空。上池我亦源头识,可奈频过风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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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黎圣者徂不作,呜呼吾意久寥廓。郭生近出还崚嶒,肠胃森然起丘壑。

古来文士非羸尪,各有雄心战坟索。自寻世界针孔中,别开九州造城郭。

衰叔曹尚安可论,袭貌沿声胆已薄。丈夫举步骧两龙,岂有趑趄蹑人脚。

我方僵踣瘖不前,君能践之道斯托。忆君别我东南行,挽袖牵裾事如昨。

五年奔走有骨皮,龟坼砚田了无获。时时音问相照临,语言虽甘意绪恶。

岂知今日还相逢,席地帷天共一酌。纷纷蛮触争土疆,谁能买间事笑谑。

解颜一觌岂寻常,百岁忽如扫秋箨。众木有枝草有心,殊性异涂那可度。

昨夕之炭今晨冰,转燠回寒在焱霍。弓影构似公成真,箭锋失机砉相遌。

葛亮书说虽贵和,屈原平生莫量凿。趋同造独良难兼,攘诟纳尤讵非乐。

方今帝舜明四聪,朱虎夷夔并高爵。大钟土鼓相和鸣,文字秋霜起廉锷。

号呼朋侣趋上流,聊可示强孰云弱。嗟予瞽者迷岳尘,不殖十年得毋落。

欲张汉帜标新军,要盟不从谁有诺。独者无倚同者羞,心之簸摇欲何著。

智小谋大姬所惩,偏有狂夫百不怍。移山愚叟无日休,填海冤禽有时涸。

屠龙大啖愿已虚,哆口如箕且一嚼。老筠老筠子视余,谬志诞言岂堪药。

闭门引窍号五噫,欲与秋虫斗方略。宇宙空旷时日宽,安用出膏自燔灼。

忽忆元和奇崛翁,会合联吟两鸣鹤。云龙相逐终不能,海南江东各飘泊。

彼之贤俊尚如斯,我今瞀顽当何若。与君办醉千亿场,谁道人间有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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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暮杂感十首 其七

为臧为否两蹉跎,搔首乾坤踏踏歌。万事拼同骈拇视,浮生无奈茧丝多。

频年踪迹随波活,大半光阴被墨磨。匣里龙泉吟不住,问予何日斫蛟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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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横流泽有鸿,微生独出一当熊。千艘梭织怒涛上,万幕笳吹明月中。

屠罢长鲸波尚赤,战归骄马汗犹红。谁知春晚周郎老,更与东皇乞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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